邓惠文医师谈爱自己,其实爱自己比想像中更难。你如何去爱伤痕累累的自己?你如何去爱蛮横不灵的自己?你如何去爱满是缺点的自己?邓惠文说,其实爱自己就跟你爱任何人一样,需要经过考验,更是非常个人的决定。

创伤敲裂了自我,在碎片之间,我们试图决定哪一块的自己是这次失败的罪人,接着拼命地想驱逐这一部分的自我。女孩失恋了,情绪恶劣,过了好几个月仍然无法恢复正常生活。她要求自己一定要在一个月内好转,可是她做不到。愈做不到,她的情绪就愈坏。

“我读了很多谈论‘爱自己’的书。我爱自己,所以不能让自己这样活在痛苦中。我必须立刻停止痛苦,过积极的生活!”

她懊悔曾经跟不珍惜自己的男人交往,恨自己被甜蜜与浪漫打动,无法接受“已经同居却不被娶回家”的羞辱。愤恨与痛苦缠绕着、压迫着,让她透不过气。她的倾诉充满尖锐的贬低与攻击,被贬低与攻击的对象不是别人,全是她自己。

受伤之后,她不敢尝试也不愿再爱那个追随直觉的自己。即使她清楚地知道,当初爱上那个男人就是为了摆脱惯性的无趣与规矩,如今被视为失败的结局,使她迫不急待地想切割那个爱好自由的、活泼的自己。羞辱感像是即将流窜全身的细菌,彷佛为了保命,不得不截肢的病患一般。

每当有人劝她停止责怪自己,她会用更严厉的语词,彷佛要说服别人,那个追随爱情的“她”太危险,不扑灭不行。

陪伴她时,只能想办法一起咀嚼大量的怀疑和愤怒,有时那些尖锐也会划伤陪伴的人,例如,她常说:“你劝我接纳自己,你说被拒婚不是羞辱,你说恋爱中自发的性行为并不会贬低我作为女人的价值,你的想法跟我不同。那你一定觉得我很愚蠢,你跟我男朋友一样觉得我不好。”但如果顺着她的想法,她只会更慌张:“果然!你也认为我被糟蹋完了!我没望了!”有些人就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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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继续陪伴她的人,必须找出既非同意又非驳斥的一个立足点。那是一个能体会矛盾并且涵容整体的点。

心理上的受伤,就像一把斧头,能把自我劈成好几个碎块。经历负面事件后,惊慌困惑的人希望瞭解事件发生的原委,其中最重要的需求是重建安全感:知道原因,才能感觉事情在控制之下,能够避免坏事再度发生。

我们常看到受伤的人向外寻找事因,尝试归咎于他人的疏失、自私、悖德或不同的价值观,但另一方面,我们更常在自己的内心寻找归因,在被创伤之斧敲裂的各部分自我之间,凭着情绪或经验,不管主观或客观,试图决定哪一块的自己是这次失败的罪人,该为痛苦负责。接着拼命地想驱逐这一部分的自我。

有时我们驱逐的,的确是个只会惹麻烦的性格缺点,但更多时候,尤其在感情的挫败之后,想排除痛苦的需要太急迫,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渴望和恐惧,来不及区分哪些是值得保留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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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会说爱自己,但并非每个人都曾好好被爱而熟悉如何爱自己。

失恋带给我们自省与成长的机会,更能瞭解人性,认识自我与他人的需求,可以改掉某些习性,也可以再次肯定有些坚持是“打死不退”的。重新整合之前,需要经历旧观念的溶解。过程中的未知必定令人恐惧,因此我们容易急忙地逃避,躲进安全的壳里。

尝过恋爱辛酸的人,有些自此过着独身的日子,对爱情坚决说不。这样的选择如果是经过充分自我认识而形成的,那是一个爱自己的决定,可以过得光采也可以自在。但有些看似如此的人,并不真正享受独身,而是在感情受挫后无法理清,无法克服恐惧,只好无奈地封闭自己,只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寂寞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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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自己就跟爱任何一个人一样,需要承受许多考验,让渴望发展的得以发展,累积更多智慧而能处理冲突的面向,为了安全而把一个自我塞进容易管控的模子,梦想和活力就一起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