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金曲的“峰姐”风波延续了一周的讨论热度,随着小 S、蔡康永、青峰纷纷出来“自清”,看似暂时划下休战句号。回应网路上一片的“性别平等”、“语言嘲弄”讨论,女人迷观察家叶宇轩用“受众的认同与投射”和“青峰的转化逆袭”两个切面,来探讨金曲奖青峰的“姐”放路径。我们有没有转化污名,叛逆回击的更多可能?

文/叶宇轩

说起第27届金曲奖,蔡康永和小S担任颁奖人,在金曲奖上重新合体,肯定是最大的话题之一,想必唤起了许多人久违的兴奋(或不爽)。但沉寂半年,小S也不改其争议性,舞台上一口一个“峰姊”,硬生生把紧张沉闷的仪式敲开一个引人发笑的裂口,更在性别平等论者的“同温层”里,激起千重口水浪。

说真的,在金曲奖颁奖典礼上、在台湾演艺圈年度最盛大的“表演”中,把“再现”指为“真实”,就是件太令人费解的事,不过,我们或也可以就此拉出些值得深究的议题与后设观点。

其实这类争论,早行之有年。其中最精彩的梳理和批判,当属林纯德在 2013 年就“蔡康永C/娘事件” (注一),所发表的〈“C/娘”的争战指涉、怪胎展演与反抗能动性:检视“蔡康永C/娘事件”中的“性别平等教育女性主义”论述〉一文,这亦是本文重要的参考文献之一。

以下,我将承接先前的相关讨论,就“受众的认同与投射”、和“青峰的转化逆袭”两个面向,引介重要着作、文献与理论数种,脉络化“金曲奖‘峰姊’事件”的“‘姊’放可能”。

翻转污名的私人化,政治正确的公共化

连日所见,除了把娘等同于羞辱,直斥小S是在“嘲笑青峰”的批评外,有种不直指“娘”为污名,看似进步的泛滥立论:“私底下怎么姊妹相称都不打紧,在颁奖典礼上讲,就是制造问题”这种显然自打嘴巴的双重标准,体现出目前相当风行的一类“批判观点”:“翻转污名的私人化,政治正确的公共化。”

如果论者也承认,“娘”存在有趣、玩笑、戏耍的可能,这些为何只能是“私下的(又或者说,怎样的“私下”可以完全脱离“公共”?)”?为什么不能拿上颁奖台来,理直气壮的争取重新定义“娘”、“姊”的话语?

这些人会告诉你,因为典礼台上的种种,关乎“媒体公器的传播效应”。意思是,他们认为观众会“毫无反思的”模仿他们看到的任何行为,而传播媒体有着重要的示范作用,不应该传播任何“(道德或政治)不正确”的内容──不然就得打上马赛克,或者碍眼的“吸菸请勿模仿”。这个论点,已将所有“再现”,都直接等同于伤害了。

按此逻辑,首先就该肃清传媒上一大票“错误内容”:色情、暴力、枪战、低级言论……以防“无知的阅众”学习这些“低俗与错误的东西”。然而这种将文本与受众的关系绝对化、单一化的论述路径,牵涉到两个问题:受众与文本是如何互动的?受众的角色认同/投射如何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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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受众乃是“无知且反射性的”,而“阅读文本获得的愉悦,会进一步促使人们将之化为现实”的看法,如今相当普遍为许多媒体改革倡议者、保守主义者和性别平等论者所接受。但对之毫无保留的点头称是前,我们该更仔细的推敲其假设。

我认为,此一论点严重误解了文本的意图与观者认同的投射。文本的意图不在将其内容“投射于现实”,而是在帮助它的阅读者架构出一个想像的空间。借用一类最最通俗的说法:“阅读是人们的翅膀”,在这个“想像的空间”里,一切都可以无关现实、甚至挑战现实:男人可以成为女人;受迫者可以反抗压迫者;神秘全面占据理性;文化的边界与禁忌刹那重构又消解。

是以,“文本再现会强化既有权力阶序”的预设,恐怕有违事实。就精神分析理论所言,在人们透过观看文本所建构的幻想空间之中,认同经历着解构与重构的过程,其自我投射是浮动、复杂、不确定、甚至与事实背离的。也就是说,日常生活里居于优势地位、似乎理当“认同”有权者的人,在观看文本时,不必然将自身的认同投射到有权力的一方,进而学习或模仿(那当然也就不会有强化既有结构的问题)。

这听来很违反直觉,但 Adam Smith 在《道德情感论》(《The Theory of Moral Sentiments》)中提出同情感(sympathy)理论,以解释人们“同情弱者”的倾向,亦可以较浅近的印证人们面对一个文本或情境时,其“认同”的不确定性。

Adam Smith 表示,当人们看见一组可能施暴者与可能被施暴者时,往往较难体会可能施暴者的缘由与处境,但人们清楚看到他发怒的那些对象所面对的处境,以及可能遭受的伤害,所以人们很容易对他们的恐惧或怨恨产生同情的投射,且想与他们站在一起,反抗那个看起来使他们蒙受如此严重危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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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强势者必定模仿媒体再现中的有权角色,强化且正当化其权力与宰制”的直觉相反,强势者在文本架构出的空间之中,透过认同的重构和移转,获得与弱势者一同经历恐惧和痛苦的机会。意即现实生活的角色与权力位置并未决定了投射的路径,叙事的牵引和复杂的认同机制,共同参与其中。甚至,我们经常是在文本带来的狂想里,透过认同的错位,让弱者获得权力,让强者可能理解。

或者,我们也该这样问:如果人们真的只是“看什么学什么”的蠢货,那怎么从不见人批评过书籍、绘画、歌剧等“高尚文化”里,无处不在的“逾矩”?怎么不见人们要求查禁《伊底帕斯王》(暴力、乱伦)、《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色情、外遇)、《金瓶梅》(色情、暴力、乱伦、外遇、性虐待……)?

事实上,“文本对观者的影响”往往隐藏了一个阶级的、甚至进乎人种学的预设:那些“底层分子”又愚蠢又具有暴力倾向,特别容易受到文本影响,而我们这些具有反思力、批判力的“高等知识分子”,自然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接回“媒体公器论”者所谓“‘峰姊’在传媒上可能造成负面效应”等攻讦,在进步分子眼中,电视节目与其观众似都带着挥之不去的“低俗”原罪,不常以“深度论辩”为主轴的电视节目,总是以其“看似”琐碎、缺乏意义、没有内涵,被建构为品味低落的大众娱乐──即便人们看的是公共电视或探索频道,往往也难逃“浪费时间”的指责。对电视节目的贬抑,连带也使其观众在各方面(智力、品格、判断力、自制力……)的评价都被下修,阶级、惯习与人格的污名彼此渲染,生生不息。

是以,我们或也就不难理解前述“进步菁英”们,那样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底层(不只是“其他”)”观众都是只知道亦步亦趋的傻瓜,只有自己看能“看出门道”的杞人忧天了。

转化污名,叛逆回击

事发后,很多人替青峰抱不平,透过解读他的表现、肢体和媒体访问,推导出“青峰真的很受伤”的结论。 首先,如同我一开始谈的,将“金曲奖颁奖典礼”的文本再现视为“真实”,就有所不妥,而将主体的表现“确认”为其感受的荒谬性,亦不下于此。

将外在表现与主体感受贴合的推论,既不符合常识(否则何谓怒极反笑?),更是谋杀了感受的深度、主体的断裂分歧,也否认了形象的社会性/展演性。所谓翻转意义体系的性/别政略,绝不是要主体时时刻刻都表现得很“enjoy”在污名之中,才叫做“拥抱污名”;相反的,只有当原本受迫的主体能自在展演、役使、戏耍甚至敢曝(Camp)污名的时候,才是反击的开始。

我想,“峰姊”事件的核心,仍旧要回到“污名”与当事人的“回击”,细细讨论。

如何判断一句话是不是“压迫”(更潮的用词或许是,“霸凌”)?类似讨论中,流行多年的论点是根据“对方是否同意、是否对他/她带来不舒服的感觉”(苏芊玲,2009),但这种把结构赖给个人感受的说词,恐怕无法解释以下的问题:当事人有没有“不舒服”,我们无从确知,可为什么“峰姊”会如此强烈的引起人们─尤其是林纯德所谓“性别平等教育女性主义者(注二)”〈如本文结论中提到的林淑芬立法委员)─的不安?(注三)

那是因为对“娘”的反应,从来不是什么“感觉”的问题。

如同 Goffman 在其着作《污名》(《Stigma》)中,将污名定义为“虚拟的社会身分(virtual social identity)”和“真实的社会身分(actual social identity)”之间特定的关系(或说是“个人的社会期待与真实属性之间一种特定的落差”)。“娘”作为一个“明显遭贬抑者(discredited)”的特质,受污名者往往靠着与正常人一起“演戏”,假装他众所周知的差异一点也不重要,以平静生活下去。但污名的压迫结构只是暂时被悬置,“污名的性质”并没有在这样的回避中受到挑战,是以一旦“污名”被提起,必将引发众人“演不下去”的焦虑。

举例而言,如果小S叫的是“峰哥”,青峰依旧上演转身走人的剧码,还会有人义正词严地指责“如果当事人觉得不舒服就要尊重”吗?这甚至不会成为一个“性别平等圈”的话题。

若简单来说,“污名”即指我们认为什么人该如何,而对方却“没有做到”,那么小S的“峰姊”(“不 Man”的男人)无疑巧妙地向“拒C厌娘”的主流社会借力,而青峰不但稳稳接招,更灵巧反攻,不甘示弱,从而松动了污名既有的压迫力量。正如林纯德指出,“娘”不只是一种“被污名化,因而‘只’需要被‘去污名’”的特质(林纯德,2013),透过各种精巧创意的文化战略,污名在受污名者的手上可以举重若轻、可以产生近乎取之不尽的叛逆能量(Sedgwick, 1993: 4)。于是这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污名,在小S和“峰姊”两个文化战略高手一抛一接的过程中,反而妙趣横生。

看起来明明“受迫”的青峰如何接招?有什么能耐?我们可以从以下文本稍作探究。

金曲奖“峰姊”事件

如何说金曲奖转播的不是一场实境霸凌秀,而是让人津津乐道的高手交锋?我特别要谈到青峰在小 S 步步进逼时,刻意夸示的“笑”。

有人说这是被嘲笑者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然的“假笑”,是以对小S的“压迫”更为愤怒。是的,这个笑绝非愉悦、欢乐的“笑”,从这个“笑”所具有政治性与策略目的来说,这当然是个“假笑”,至于“不得不然”?我却不这么看。为何在交手中,落入下风者往往会“假笑”?除了是“刻意不照优势者脚本演出”的反抗,更重要的功能在于“维持情境的延续”这层效果。

维持情境的延续不等同维持现状,而是拉长“战线”,以便潜伏等待,寻找一击反败的机会。一但落入下风者不笑了,破坏了现状、破坏了规矩,就算获得道歉赔礼,其实也就“认输”了。“翻转污名”不是在寻求一种一劳永逸、脱出权力结构的解放,而是要创造人们能上场对战的条件,在这之中,反抗与交锋仍持续发生,如同“笑”的抵抗,颠倒混乱了既有的权力位置,玩弄污名,使之成为无伤大雅的你来我往(连柏翰,2016)。

除了青峰(好像、可能、或许)不开心,人们总要耳提面命青峰在金曲奖现场的“无力抵抗”。但当我们细看文本,现场交锋中,青峰其实出了十分有效、一击让小S溃败的杀招:“转身走”。

细查脉络,将这单单解读为“怒极”、“不堪受辱”的表现,不免牵强。“转身走”并不总是“真的生气”,“佯怒而走”同样是场拆招,是对于小S的回敬:提胸站起,下巴微扬,薄唇轻抿,踩着笔直的步伐向台上挥手,作势要走──嗔怒中带着娇俏的“离场”,青峰何曾是落荒而逃?更重要的是,这显然是从“娘”的污名中提取的应对:“不爽跟你说,老娘走!”──这还不够“娘”吗?

之后的庆功宴上,青峰也没白白吞下小 S 在典礼上消遣他的这笔帐:“下次麦克风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也有非常多她的把柄,很多手机里她说的话是不堪入耳的。”说完还补刀:“有机会再跟大家分享啰,如果我参加金钟奖的话。”……他这次拿下最佳作词人,音乐实力坚强,被问到是否有机会替小S写歌或写词,他也豪不客气说:“她自己非常会创作啊,应该不需要用到我,希望她有一天可以写歌给我唱。”语带酸味又让现场媒体笑翻。(ETtoday东森新闻云,2016.6.25

一下威胁恐吓、一下酸到让人牙疼,这隔空回呛的强度可一点都不下于金曲奖上的十二声“峰姊”。不同的是,不在场的小S甚至没有立刻回击、一较短长的机会。这场交锋暂止于此,难道不是“青峰”一场暂时的胜利吗?


康熙来了:〈康熙之文青的聚会〉,2012.8.8

“你们(康熙)不要再叫那个绰号(峰姐)了,真的很烦耶!因为大家都很熟了,叫了没关系,可是就是有一些观众会不知好歹啊,他就觉得自己跟你很熟,在那边乱称呼,我常常很想呼他们巴掌。”

“演唱会在唱那种,譬如说〈你是我的海〉或〈无与伦比的美丽〉好了,很深情的时候,我要很投入的时候,突然之间大叫‘峰姊’这样子,你想不想呼他巴掌?很想!”(〈康熙之文青的聚会〉,2012.8.8)

这是2012年青峰上《康熙来了》受访的片段,我们可以从中得知三个讯息:

1. 他并没有全然拒绝这绰号。
2.他讨厌不熟的人喊。
3.他讨厌有人在他很深情唱歌的时候喊。

同段节目中,也可以看到青峰频频将康熙消遣他的“小贱人(且这个词显然也是非常“女性化”的)”,转化成一种自嘲的防卫,这说明了青峰其实有能力、也相当熟稔语言游戏的规则和操作。

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毕竟,这都可能被解释为“上节目的客套话”,最重要的部分是:

“(蔡:那你希望要怎么称呼你?)不过后来上一次,那一次妳(小S)不在,我有个新绰号叫可人儿,我觉得还比较可爱一点。(S:可人儿是大S取的吗?)我自己取的,哈哈哈哈哈”(〈康熙之文青的聚会〉,2012.8.8)

“峰姊”少说还有点霸气,“可人儿”不但“娘”多了,青峰甚至表示想被称为可人儿的原因是“比较可爱一点”,更重要的是:“我自己取的”。

在此,我不是要将推论导向个人意愿的“他喜欢被叫可人儿,所以大家就这样叫他吧!(毕竟同样的逻辑,也可以用来谴责小S的峰“姊”)”,我的重点在于,从这些文本中,我们可以发现,青峰不但不是个无助可怜的“受害者”,他本人更是乐在这些语言游戏中的高明玩家:他可以说出他想要与不想要的绰号和原因,他更可以在对方出招时,翻转、扰动、替代、反制。

小S、青峰与污名之间,根本不存在压迫与否的问题,他们的互动,恰是对于“必然化”了“受害与加害”的二元“性平叙事”,提出的锐利质问。

金曲奖典礼现场就是个充满张力的剧场。小S当然要一而再再而三叫“峰姊”,青峰当然要“愤而离席”,这“戏”才演得下去,这“梗”才能发挥作用。无论青峰是站起来坦然认真的“拥抱污名”,或者愤怒得破口大骂,这“梗”就都一点也都不好笑了。而这个“梗”,当然更要是“没有set过”的──或者说,这梗当然是“没有set过”的:台上台下的互动,体现的是两个精于文化规范的对手,巧妙的计算操作、彼此较劲。

结论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向来以性别友善和进步价值自我标榜的林淑芬立法委员,在6月27日晚间的脸书贴文上,竟全然去脉络化、不伦不类的类比了“芦洲的国中生被笑娘娘腔,从自家7楼跳楼身亡”的悲剧,声讨康熙在金曲奖上的演出。(注四)

在性别平等论者眼中,“娘”只是个异性恋中心主义的贬抑羞辱,只是“负面的性别教育”(林纯德,2013),所有与“娘”关涉的意指,绝对都来自一个同质的恶意,也都将指向同一个受迫者的地狱。而观众愚蠢又无知,所以要“我们”特别指出;受污名者脆弱无力,所以要“我们”介入声讨……

无视于“娘”的污名怎么作为资源,又提供了多少受污名者反抗的能量跟模组,“性别平等”这个不在脉络、不识时务的不速之客,反而用僵硬规训的政治正确,硬生生毁掉了抛接污名的过程里,泛滥戏谑、嘲讽、较劲的乐趣。

从媒体效应、受众认同、污名身分,一路谈回幽默政治和更细致的文本分析,我意不在论断到底“青峰本人”有没有“喜欢”峰姊、“翻转”娘味、“拥抱”污名,而是要明确指出:青峰作为当事人,绝不是个无能面对与回应污名的无助客体。他与小S的污名抛接,正是基于对彼此能力的默契,是在“刻意戏耍”的状态下,游戏其中。而“绝对的”政治正确与“必然的”受害者叙事,在这次的事件里,反而压抑了颠覆、反击以及人们展现自身能耐的机会,甚至不自觉进行了“打造受害者”的工程。

若说文本再现并不直接产生强化既有权力阶序的模仿效应,且金曲奖典礼台上下的污名抛接,也并非压迫与被压迫的宰制关系,那么,小S和蔡康永在这次事件中,没有向任何人道歉的必要;而无论是他们两位在“道歉文”中的自省(徐熙娣,2016;蔡康永,2016),还是青峰在粉丝专页上善意的缓颊之词(吴青峰,2016),或许,都也有些太快预设了一个“优先”且“普遍无能”的“受害位置”,取消人们藉着充满创意的巧妙应对,化解甚至驾驭污名的可能。

我当然可以理解某些人们创伤记忆与敏感的由来。

但对于嘲笑、霸凌、歧视的敏感,对于受迫经验的体会,不该导向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万一的过度反应。为了维持高度审慎的觉察、判断与反思,为了更细致理解互动的复杂与思索反抗的战略,我们需要一种脉络化的分析观点,以及不预作判断的分析视野:当“恶意”的判准逐渐挪移,抽离身份、语境、氛围、场景、关系,任意扩张,宽泛的将人入罪之时,我们更该坚持脉络化的理解玩笑,与玩笑政治的解放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