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带满六岁的女儿做学前儿童测验,这是德国政府要求所有学龄前儿童都要接受的免费检测。测验内容包括:肢体灵活度、语言能力(德文,或是其它双语的发展)、绘画程度、社交能力,以及基本的健康检查等。

女儿从小在人前就显得十分害羞、封闭,我预料等会的测验过程,她将会把害羞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我没有多话,只叮咛女儿,看到了检验的医生时要有礼貌,打招呼问好不可以忘记。

一进入检验办公室,女儿的双眼始终盯着地板,回答问题的音量也如同蚂蚁般细小,与检验医生几乎没有互动。过程中我与先生没有多加解释,只想让女儿呈现最自然真实的一面。所有过程结束之后,医生说,很多孩子在外人面前与在自家里会有不同的行为举止是很正常的,当父母亲的可以多加赞美孩子、让他们有更多自信;未来,等进入小学与班导师的沟通也很重要,让老师明白,自己的孩子只是害羞封闭,需要比其他小孩多一点时间进入团体生活。

这天晚上睡前,我舍弃了床前故事时间,将女儿拉到客厅沙发上,让她躺在我胸口前。

‘今天到医生那里时,怎么那么害羞?’我摸着她细嫩的发丝轻声问着。

‘因为我害怕。’女儿很老实说了。

‘怕甚么呢?’

‘我怕有人会把我的东西拿走、会笑我。’我问了女儿,把甚么东西拿走。后来才明白她指的是她的权力,就是也许不让她玩、不让她参与她原本可以做的事情。

‘如果米米(女儿的小名是米米)很棒,那么还有没有人会笑呢?’女儿摇摇头,表示认同。

‘那么我们一起想想看米米哪里好棒,好不好?’接着下来几分钟时间内,母女俩列出了一大串女儿的优点;比如说:女儿画画的观察力很敏锐、可以说多种语言(中文、英文还有德文)、会打功夫、会跳舞、已经可以摺叠衣服(的确很专业的手法)、美劳剪贴也很棒等。在大人的世界评量里也许都是些微不足道的项目,不过当我自己一一想来,六岁的女儿的确正尽着她最大的努力学习的、模仿着,是真的很棒。

‘妈妈以前也害怕,担心别人会取笑我,可是我都会告诉自己,我很厉害,自己很棒,然后就不再害怕了。那么下次当米米觉得害羞、不好意思的时候,就想想自己很棒,好不好?如果对自己有自信(不过女儿还听不懂甚么是自信),喜欢自己做着的事(所以我换了个方式说),就不会害怕了,对吗?’我说完之后,米米抬起头来看着我点点头。

等我送了女儿上床之后,我又问了一次,‘需不需要害怕呢?’女儿回答不需要。我又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很棒。’

这天晚上,我六岁的女儿让我明白,当我们觉得自己很棒的时候,不是因为我们比别人强壮许多,或是厉害百倍,或是做了其它人没有办法做的事。很棒,是因为,我们做着自己很拿手的事,而且将这件事发挥得淋漓尽致,并且打从心里喜欢着这些事,那么,我们就真的很棒。这样子的自信,让人很舒服,也让自己很开心;这样子的棒,是真的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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