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仍然充斥着理想女人的样板想像,要温柔、要乖巧、最好相夫教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身为现代女人依然很累,每天得和这些教条拼搏。这个时代,女人不必然要温柔,男人不必然要阳刚,我们多麽渴望松绑性别教条,每个人都自在成为自己。

在网路上不小心点到一篇文章〈女人要温柔,男人才会发〉。我想,寻找温柔的典型,是每个男人觅偶的直觉,只是,温柔的定义和表现到底是什么?

前一阵子看了中国科幻作家刘慈欣写的《三体》三部曲,第二部〈黑暗森林〉里主人翁罗辑描绘了一段他心目中理想的女子,他说:“她有知识,但是那些知识还没有达到学问的程度去僵化她,只是令她对世界和生活更敏感……”最后,他终于在大雪天中见到了这个女孩,倒了杯葡萄酒给她喝,他说:“看着她捧着酒杯那天真的样子,心中那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让她喝酒她就喝,她相信这个世界,对它没有一点戒心,是的,整个世界到处都潜伏着对她的伤害,只有这里没有,她需要这里(我)的呵护……”

照这段文字看来,中国大男人的理想温柔女子形象大约是:

一、聪明,但不可精明(而且最好还要在“聪明”前面加上“冰雪”二字!所以一般而言不允许出汗、不允许火气大长痘痘、不允许胃口太好、一嘴蒜味)。

二、天真无邪。(所以,当好奇与灵性变成了知识或学问,就扣分。处世内敛圆滑也不被鼓励,否则“无邪”打折。)

三、柔弱、小鸟依人、需要强大臂弯以被保护。(弱不胜衣、水汪汪的大眼睛、飘逸的长发远比三围、身材、性感重要!)

基本上,这种形象挺停留在琼瑶小说式的。我读到此有点震惊,毕竟《三体》一书乃二十一世纪的产物,怎么对完美女性的形象仍停留在上世纪六○至八○年代?毕竟,人家日本的三岛由纪夫六○年代就写《反贞女大学》了,专调侃所谓“清纯、天真、柔弱”的贞女典型,可刘慈欣笔下的女人两个世代以来似乎尚未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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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要温柔,那,男人该如何才合乎理想情人标准呢?长得帅当然加分,老一派的俊秀小生还要性格、潇洒不羁。性格剧照里的帅哥通常都是眯眼定睛望远方、叼根菸(如亚兰德伦/Alain Delon),或揶揄魅笑、叼菸斗(如克拉克盖博)。总之,叼根菸是致命重点。男人,不叼菸怎么性感的起来?

香菸基于那个年代的性格男性而言,大概就像京剧里面小生的扇子,或者关公背后插的旗子一样,充满了象征意义。小说《窗外》里,女主角“温柔”地说:“抽菸是他的嗜好,我怎能叫他为了我而放弃呢?”隔了半个世纪来看这段话,把“抽菸”当作男人正当“兴趣爱好”的台词,真的是“天真无邪”的无以复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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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当年的英俊性格小生(乱发、胡渣、伤疤、细纹)演化至今的韩剧偶像(光泽顺溜的浏海、晶莹剔透的皮肤),搞不清楚到底是渐进式还是跳跃式的发展。刘慈欣在《三体》第三部里预言,未来的男子将越来越女性化,男女甚至外表上不再有区分。天哪!真的会这样吗?我好庆幸仍活在“男人还看得出是男人”的“落后”现代。

天下大势风气,三十年一个回合,Y世代的年轻人耍酷不靠尼古丁烟雾,靠的是蛋白质和六块肌。青春期儿子的德、英籍同学中(十五至十七岁)女生过半素食,以前女生嚼口香糖、吹泡泡以显俏皮,现在她们生嚼青红椒、胡萝卜和芹菜梗。健身房里的跑步机全被她们占光光,害我们这些婆婆妈妈只能在一旁聊天喝咖啡,交换烤蛋糕食谱,怎么等都轮不到我们燃脂;男生练肌肉练到走火入魔,一大堆青少年帅哥专靠蛋白质增肌粉末为主食。

小儿子的同学贾斯汀为了强化二头肌,早已把牙刷绑在两公斤的哑铃上,每天早晚边刷牙边举重。男生们准备口头报告永远是以Plank“棒子”(训练核心肌群)的奋力咬牙姿势进行的。我不禁摇头想起,自己这个年龄时,连体育课都被导师借去考英数理化,大家挤破头抢前三志愿,谁晓得什么六块肌啊?

我们公司的制图师奥古斯汀先生有一次谈到,他到柏林去探望在大城市念大学的儿子,也认识了几位儿子的死党同学,跟他们聊完觉得相当迷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奥古斯汀先生说:“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酷又跩的象征,除了性爱、迷幻药及摇滚乐(Sex, Drug, Rock n'Roll)外还有什么?这些,我儿子和他的哥儿们全都不碰,只做宅男打电动,定期跑步骑车,恋爱谈个没两年就乖乖地说要结婚,连啤酒都少碰,就爱喝超甜咖啡因‘能量饮料’。想当年我们多唾弃结婚证书啊!趴踢没喝到酩酊大醉就不算男子汉,音乐不开到震耳欲聋,让邻居把警察都请来警告,就不算趴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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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向来最恨被贴上“乖”的标签,他叹口气说:“看来,新一代是越来越乖了,他们的男子气概、叛逆不羁全移到网路虚拟空间去冒险犯难了!”

二○一五跨年夜里在德国科隆火车站附近发生了“阿拉伯/北非难民男子群体围攻落单德国女性”事件。之后引发媒体、网路上大量讨论男女互重、认知分界的报导和辩论,当然梅尔克总理的“人道主义、接受难民”政策也被广泛地质疑、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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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报导,在许多阿拉伯、北非国家,女性上市集买菜被人吃豆腐、占便宜,这里摸一把、那里捏一下的,乃光天化日下司空见惯的平常事,女人出外若不把头巾围好、以长袍遮好全身肌肤,就会理所当然被视为下贱,惹祸上身自是活该。这些穆斯林大男人们,进入讲男女平等、社会、宗教开放、宽容的德国,看到女人穿着凸显三围的服饰,就仗着人多势众,借酒发疯,跑到人道德国来嚣张,欺负良家妇女,你说德国人一方面营救难民,一方面还遭难民霸凌,是不是气坏了?

科隆市长为此发言,敬告妇女注意自己穿着打扮,应避免招摇暴露,才不会遭到不谙德国国情的穆斯林色狼难民攻击。此话一出,妇女群起震愤,质问市长:“您言下之意,不是色狼攻击女人,是女人自己衣着不检点的问题?而色狼反倒没错?”

为了女性的自由、平等与尊严,瑞士籍女艺术家 Milo Moiré 冒着一月的严寒,脱得精光高举“尊重我们!即使女人全裸也不是野味”的抗议招牌,站在科隆大教堂广场上为了她的理想与执着,任人品头论足十分钟。

这种裸露的自信和勇气,似乎让穿戴“香奈儿”的女人都逊了色,在全裸艺术家 Milo Moiré 的字典里,可没有“女人温柔,男人发”的字眼或逻辑,Coco Chanel 的口号—女人就是要把自己打扮得“典雅又闪亮”(Classy and fabulous),若再加上“温柔、卡哇伊”,也不过是颗规律运转的行星,她闪耀着迷蒙又纳闷的小确幸星光,看着全裸艺术家像颗不按轨道游离宇宙的蓝色彗星,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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