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长大》由小薰、高靖榕、柯晓龙等人演绎一个遗世独立的原住民部落里的成长故事。这不仅是属于原住民的草根故事,更是每个人的生命课题。我们如何面向未来,长成一个自己也喜欢的大人

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

小时候,我们仰望着头,看着高高的大人身影,总觉得他们好厉害,看起来没有甚么烦恼。不像我们,总是考试太多、不想写作业,或是朋友突然不跟我讲话了,烦恼超级多!大人可以高谈阔论,看起来好有自信,也有主权决定自己的每一件事,决定自己要去的地方。

我们心想着,好想快快长大,变成大人啊!深信好多无解的烦恼,变成大人后,就会自动迎刃而解。但直到长大的这一刻,我们才发现,人生不会随着时间的推进而自动演进,原来一分一秒都是跟自己的奋斗。

《只要我长大》讲述的,就是每个生命课题的故事。

美好的山地部落,优游自在的生活面貌

由《不一样的月光》原住民导演陈洁瑶执导,《只要我长大》其实是一部我说不出剧情的电影,没有主轴,没有主角,却也每段小故事都是主轴,每个小人物都是主角的一部片。

在优美的台中环山部落,一座被壮丽山峦环抱的原住民家乡,族人们有着他们的天真乐观,每天与山水为伍,生活在自然的怀抱中,享受着大地的恩赐。浓厚腔调的原住民国语混杂着族语,耆老的话语亲切地像古老歌谣声声传唱,孩子们看似没有烦恼,每天吵吵闹闹打打架就过了一天。

这让我想起了大学时期,我也常往山上部落跑,那个位于新竹尖石乡,名叫那罗的古老部落。

每个假日,我们不远千里去帮小朋友课辅。说是志工服务,其实更多的是钦羡他们的优游自在,也感受被他们无条件包容的感动。在城市中的我们,烦恼课业、爱情、家庭、人际,到了山上,族人们总是敞开双手迎接我们,每每骑了一个半小时车程的我们,看见漆满泰雅图腾的墙面,就知道自己可以放下山下的忧愁,与族人们自在聊聊生活近况,或一把抓起孩子们就往操场跑。

我们常说,自己就是来山上“讨温暖”的。

“世外桃源”或者“乌托邦”,是我当时对部落的美好想像,那样洁白、无暇,如同部落夜晚的那轮皎洁明月。

打破想像后的真实,生命都有自己的课题

随着电影的开展,我们才发现每位族人,都有着自己的忧愁:无法舒张音乐才华的爸爸,每天藉酒浇愁,逃避自己不够成功的事实;曾经有着星梦,却因车祸而不再能走路的女孩,回到部落天主堂开课辅班,却封闭了自己的歌声;每天面对爸妈吵架的孩子,生日愿望只是他们永远恩爱;曾经勇闯城市的青年挫败回乡,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不顾一切铤而走险。这些都是每个小人物身上背负的承重故事,也是每个生命真真实实的样貌,那些隐蔽在乐天形象后的灵魂。

一如我那段在部落课辅的日子,渐渐地我也发现那些所谓的“黑暗面”:山上蔬果在有机栽种与农药喷洒的选择中挣扎;中盘商总伺机在旁,随时等待欠债的族人贱卖大批蔬果。孩子们热爱唱歌跳舞,汉人文化的教育体制却把他们栓在一间间教室,逼着他们熟记“供桌”、“孔子”等与生命经验严重脱节的词语。“成功”进到都市高中就读的孩子,在外生活不适应,无法找到生根的位子,与一个安定的家。

天真的我们才发现,那些天真的笑容背后,那我们幻想的美好背后,都是一个个最真实的生命,有着自己必须背负的课题,有着无法被轻易忽视的忧愁。

我们向往彼此的位置,但终须回到自己的生命中奋斗

也许我们总是这样,轻易地简化他人生命的难题,以为自己的课题一定比别人沈重,自己的处境一定比其他人艰难。就像片中,从小没有父母的瓦旦,羡慕林山家的父母每天吵架,他说:“这样热闹多好啊!”林山却是被父母逼到离家出走,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充满怒气与碎酒瓶的屋子。

如同都市人羡慕部落人的天真浪漫,部落人向往都市人天生在制度中的优势。就像《围城》中的那句名言:“婚姻是一座围城,没有结婚的人,拚命想挤进去,结了婚的人却拚命想向外爬。”

我们总在自己的位子上,钦羡他人生活的优游自在。却忘了,那些内在的课题,存在于每个生命之中。

只要我长大,一切问题都会消失,我们会变成完美的大人,也终究是一种过于美好的想像。

渐渐地我们终于知道,即便终日将眼光羡于他人的美好,即便终日汲汲营营忙于解决他人的课题,我们终须回到自己的生命中奋斗,我们终要自己长大,自己体会生命的每一刻酸甜苦辣。

原来这才是长大后的深刻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