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你》抑郁而狂放地把我们拉进爱的乌托邦,刻画同性爱恋,也谈论女人的逃离婚家路径。

爱是你的指尖触碰肩膀,爱是你穿越人群看我的眼光,爱是你走了弥漫空气的香水味,爱是电话另一头你呼气的鼻息,你顿了顿之后呢喃地说,“你,要不要来看我?”

爱关于视觉,爱关于嗅觉,爱关于触觉,爱关于听觉,爱不关于道德,从来无关。

《因为爱你》是一部爱的五感全开的电影,我因为爱你而湿润绽放,五感神经敏锐了起来。

当卡萝开着车载着特芮丝经过隧道,光影流泻,把我们都拉近爱的乌托邦,在那个世界里,我们一切都美,纤细幽微,你的手理解我抚摸我伸入我,你的五官入侵我,我的五官占有你,我们自成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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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涌的阴性世界:男人在场,却永远缺席

那是五〇年代的纽约场景,那也是架空的恋人世界。

《因为爱你》让人想起罗兰.巴特的《恋人絮语》,“人们认为任何一个恋人都是疯子。但是谁能想像一个疯子恋爱:绝不可能。我的疯狂充其量只是一种贫乏的、不完全的疯,一种隐喻式的疯狂;爱情弄得我神魂颠倒,就像个疯子。”

五〇年代的纽约,石墙事件还在遥远以后,同志爱恋懵懂暧昧,尚未建立约定成俗的暗号,一个眼神就足以惹人骚动。因为你,心甘情愿被视为疯。

“我眼里有你,其他人其他事都并不重要。”

《因为爱你》里头,男人总是在场,却永远缺席。电影里,男人镜头并不少。男人开谈阔论,男人投些暧昧边球、男人愤怒不解、男人拉拉扯扯、男人企图介入,女人并不在乎。无法获得爱而顿时“失势”的男人们,不得其门而入,只好悻悻然离开,身影狼狈。

男人,是背向镜头的。

“对于恋人来说,每一次接触都在提出需要应答的探询——需要作出应答的是对方的皮肤。”——罗兰.巴特《恋人絮语》

卡萝的眼神不驯性感,她直勾勾的盯着特芮丝,大方的送出邀请;摄影的特芮丝,则透过镜头尽情窥视卡萝,经由冲洗照片,再次阅读卡萝。

把弄手套、抚平背脊、轻拥肩膀,卡萝大量的手部特写,指尖撩拨着性的意念。那么特芮丝呢?她拥有一台摄影机,看似被动,但摄影也是摄魂啊,你的魂魄,就在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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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暗潮汹涌的阴性世界,讯息往复,依赖的不是言语而是五官齐放,五官开展出一个仅此限定的对话框,我们穿越人海相望,彼此窥视,可以一句话都不必说;指尖碰触,已经足够煽情。

同性爱恋、女性解放的双重“逃离”之路

《因为爱你》于我而言,既有女同电影的演绎,也具女性电影的精神内涵。

卡萝抽着烟,拥着女性密友嬉笑,拒绝讨好男性目光,告别支离破碎的婚家价值,她开着车驶离纽约,载着特芮丝,就要头也不回的去远方,过不用扮演“贤妻良母”的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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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家价值却如鬼魅,等着卡萝与特芮丝的,是男人以道德之名,以疯为罪,吼上法院,摆上婴孩成为要胁筹码与萌芽的爱情二选一,企图“取消”阴性世界的已然建立。

追求同性爱恋的同时,卡萝于是不能不面对作为女性的解放之路,看似优越的白人中产阶级“贵妇”身份,让她拥有框架内的“假性自由”,她可以买,她可以给,她可以一掷千金,但她永远不能是自己乐意成为的人。

在看的时候我觉得残忍,多麽希望公路一路向前绵延,她们隐匿身世,成为城市的漫游者,恣意嬉戏,无心为任何人负责。但真实世界没这么容易,情感割舍与拥有没这么天真,卡萝必须正视女同志与女人的双重身份与压迫,为自己选择。

也正是因为这样明摆着的选择,让《因为爱你》在女同志的既有脉络之下,伸展绽放出一条双重的阴性逃逸路径。卡萝经由一层一层剥去婚姻、家庭、婴孩的“女性刻板外衣”,脱离女性宿命,她宣告自己不再拥有,因而重返什么都可以拥有的自由之身。

《因为爱你》美得让人屏气凝神,走出戏院,耳边响起卡萝说,“我要你想像,我会在那里等你。”有些路,终究必须绕行过疼痛走过去的。

卡萝与特芮丝在那二战后的五〇年代,早在同志运动以前,色彩浓烈地,抢先地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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