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歌手 HUSH 遭电视禁播,不免让人怀疑审议机制的双重标准,MV 演员汪绮与我们聊聊她一路为何而脱,褪去衣物后,她想说的话是什么?谁会脱的更有格调更艺术?汪绮说别傻了,请别再对身体这副躯壳自作多情。

陈宏一导演还有 HUSH 的音乐《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作为作品本身的成熟和美好,已经不需要我多做喉舌,而这次的禁播之无聊荒谬,也不需要我更加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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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清楚发生什么事了,这部 MV 被文化局以“涉及裸露”这种不知所以的理由在电视上禁播,各处挞伐声直到现在仍然不断,而今天这篇专栏,讲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只是,我不是观众,而是身在其中的表演者。这篇在粉丝页上的牢骚,被 Ab 劝说写成一篇专栏文。只能说,文化局伟哉。

社会给我的体型拒绝,我都麻木了

怎么说呢?其实我的愤怒反应的很慢。第一时间知道《我想知道你的一切》被禁播只是可惜,甚至有点习以为常的感觉。毕竟像我这种体型的表演者欧弟讯(Audition)拒绝是家常便饭,一方面认为自己能力还不够强大,一方面也很习惯这个世界对自己 Say No 的感觉。

后来我想想,不对。身为一个表演者一个案子没接上是自己能力的不足或该角色不适任,只管着继续加强自身往前走便是了。但作品完成却因为除了天气外不可抗力的因素被禁演这种事情,可算是我的第一次。

于是对于自己的麻木悚然一惊,难不成假装不在意才是一种赢了?这又跟失败主义有什么区别?是从什么时候习惯于比其他人劣等的感觉呢?

坐在椅子上茫茫然的想了一会。或许应该要往前寻找到什么时候自己被拒绝、却还比较不麻木的姿态吧?印象最早的是在高中时期,一个和百老汇有关的、大型的音乐剧团体来台湾做教学课程,这个教学课程是要考进去的,而我又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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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结束以后要演出两出音乐剧的片段,一出是《吉屋出租》,另一出是《红男绿女》及其他音乐剧的零碎选段。原本一开始非常兴奋,我是里面年纪最小的学生,想当然尔这两出音乐剧的角色,我是半个配角也没有得到,不过是群众演员之一罢了。但即使如此我也非常开心,音乐剧一直是我心头的梦想。

体型让我只有被挡住的机会?

某次排练演出,身为群众修女的我的前排位置,被一位外国女老师突然调换至后头看不到我的地方,那个更换是毫无理由的,只是我身边都是身形瘦削的女学生,会显得我太突兀。

虽然她嘴里说着“Do it for me,baby”这样的把我换过去了,我表情镇定却掩不住脸上那种辣疼,当时确确实实的受了打击,并且往自己的身形上牵拖:是不是我太大只了所以导演宁可让别人挡住我,而不是我挡住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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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演出结束一个礼拜以后,我才在家里的信箱收到固定演员会收到的、迟来的谱(也就是说,我其实原本有可能演上角色的),看着 Roger 在唱完《ONE SONG GLORY》和其他三个群众演员的唱段,我才自悔自我放弃的太早,但也有一种“我并不适合舞台,不然这份谱怎么会到现在才寄到呢?这是命运啊。”的想法冒出来。

至于有了这样的想法,大学时和大学之后却依旧接着表演的工作,我想这就是一种不知廉耻吧。

话题有些偏了,关于裸露,我还真是接的不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对了,是从两年前胖节的《心头肉Kind, Smart, Beautiful》开始的,故事是一个叫做史蒂芬妮的胖女偶在一个太寂寞的夜晚分裂出胖和肉两种人格争论幸福,最后神秘胖女子(也就是我)从她家的浴缸里哼唱着冒出来,最后三个女孩和平的分食甜点,度过这个晚上。这出戏里我只穿着内衣,从浴缸出来脱着衣服变成一种何其自然的事。

我不是为了艺术而脱

“脱衣舞娘说的是真的:性感不是身材,而是一种身体技术。”郭亮廷在《肥胖就是节庆──评“パン节”》对我的赞赏,在某种程度上也促使我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只要脱的观众能懂,就是我在剧场里脱得相当自在的原因。我脱衣服,其实从来没想过是不是为了艺术脱的,事实上,我最讨厌人家在我脱衣服的时候在我耳边说:“哇,为了艺术脱衣服,你好伟大啊。”几次人们这么说,我只是脸上嘿嘿傻笑,但私下却觉得尴尬。

我一直忍不住在想,如果我今天是为了拍三级片或 A 片而脱了,这些人还会发出同样的声音吗?在我眼里,情色和艺术的分界的意义并不太大,有时候甚至还是互相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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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话题又扯远了。所以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脱?身为从剧场里走出来的人,我们都知道一句话:“为了作品好”。如果对作品本身有帮助,那就脱吧。一开始的我,真的就只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在做这件事而已。

舞台为什么只容许单一的表演者

接着,有影像的工作找上门了。我也比以前更加坚定一些什么,就像是目前和我合作的一个老板说的:“搞创作这件事就像闻到一股香气,虽然你不确定那是什么,但你就会忍不住跟着他往前走,直到走到终点,你就会知道那是什么了。”

也就从剧场一路露到影像前,有一点名气以后,更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果只是自己的就可惜了,它是该拿来冲撞的,虽然其实我的体力超差,被人轻轻一推就跌倒,但我想,我也可以用鼓涨得像个气球一样的它,带我冉冉的飘过道德审查这条可笑的标竿吧。

家人对我并不理解,认为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家母更是以“一两次还好,但多了就是做贱自己”这样的说法希望我能就此住手,我无法解释,但隐隐约约我觉得这是一件必须要被做的事,并且我做的没有错。什么时候舞台上只能出现单一身材的表演者了?

把衣服穿起来:是保护女体还是歧视?

何况,说着女孩不要做贱自己、要有格调的人们,事实上才是为女体标上价码的那一个,想像着这些人把女体当成商品,在‘女体股市面板’前面提心吊胆的畏惧这个女体价格上升,害怕这个女体价格下跌的模样,多像个荒谬的恶梦!说穿了,这些人恐惧女体和性扯上关系,但又无法接受于自己看见女体便想到性这件事,不能不说脑袋神经大概有点打结,需要被脑筋清醒明白的人爱惜照顾。

肉体就是肉体,灵魂就是灵魂,工作就是工作。到什么时候人们才愿意不再对彼此的身体自作多情呢?

“把衣服穿起来”保护的到底是女体还是歧视?这次过了很久我才有意识到被打巴掌的感觉,但你们要知道不管这次到底是谁的身体触怒审查者的神经,我是不会停止的,也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白痴气馁哭泣,对于主流审美,只要我继续接相关的作品展出即是一种捣蛋运动,而我会更努力的去证明我们值得掌声和赞美,而不是同情或怜悯。

在我写这篇文章的同时,家母正在客厅里看着蔡依林穿着低胸超劲黑礼服唱跳《Play我呸》,我知道这个世界狭隘的价值观不会那么轻易被冲破,但是美丽的东西终究会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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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对了,文化局,你知道我中指的指甲这次做的很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