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爱情,我们能否有更多性别想像的可能?瞿欣怡与我们分享她与伴侣相爱的幽微时光,爱,从来不分异同。

◎瞿欣怡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跟阿述到现在都还是手牵手睡觉。十三年来,都是如此。

最近反同志团体一直攻击同志就是乱伦、多 P 与不忠,彷佛同志生来就只追求性爱,这是多么荒谬的想像。同性恋跟异性恋一样,有各种各样的人,有人的性爱需求大,发展出多元的性关系与性伴侣;也有人盼望单一伴侣,追求忠诚的关系。

对爱情与性的态度,与个人性格、经历有关,与性别无关。

当反同团体大力抨击同志性关系混乱,追求乱伦与人兽交时,我总是很纳闷这些联想是哪里来的?姑且不论成人电影里的乱伦性爱,都是异性恋,可怜的人兽交也多半是“异性行为”。这种把同志化约成“只追求性,忽略爱”的攻击,更反映出反同团体的内心世界只有性。

同志不光是这样的。同志有无数种型态,在经历生命各种曲折后,有了各自喜好、梦想与执着。

我跟阿述在谈过几次恋爱后,决定选择彼此为伴侣,我们明白世界上可爱的人很多,人活一辈子,不可能只喜欢一个人,所以我们接受对方可能会对别人心动,那是人性,也是对伴侣的理解与宽容。但是为了对彼此的珍惜与尊重,我们不接受开放性关系,那会伤害现有的关系。我们也互相承诺,只要有了想离开对方的心情,一定要先带回家里讨论,因为无论外面多么好玩,有多少诱惑,最重要的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因为对彼此的尊重与珍惜,我们至今没有出过乱子,好好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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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我们都还会手牵手睡觉。我睡不安稳时,就会找她的手,暖暖握着,感觉很安全。

回想起我们第一次牵手,是在一九九九年去垦丁“春天呐喊”,那时候,五月天只出了单曲〈拥抱〉,阿信穿着T恤拖鞋走在路上也不会有迷妹尖叫。

那时候我偷偷暗恋阿述,她也对此心知肚明。傍晚时,阿述约我到海边散步。天渐渐暗了,阿述把租来的机车停好,说:“我晚上看不太清楚耶。”我牵起她的手,慢慢地走过海边小丘。她的手跟我想像的一样,温暖厚实。

无论谈过几次恋爱,第一次跟暗恋很久的人牵手总是会心跳加速,像初恋一样害羞、紧张,手心微微冒汗,说不出俏皮的话,只能沉默,偶尔说句:“小心走喔!”牵手时心思都在手心啊,牵得轻了,怕手松掉;牵得紧了,怕太直接,更怕手汗就这么印到她的手掌上。那一段小沙丘走了十分钟,到海边找到椅子坐下后,我就害羞地把她的手放开。我们在海边交换了彼此的过去,与对未来的想像。我们已经不是青春少女,都曾经在爱里受伤,很明确要找一段稳定的关系。

回程,我又牵起她的手走过沙丘。没想到一牵就是十几年。

阿述脚不方便,从那天后,我就理所当然地到哪里都牵着她。阿述走路慢,一群人出游,她老是要大家走前面,她慢慢地走。有时候我贪玩,跑得快一些,但我跑不远,总是隔个几步就停下来,回头等她。就像她记得我吃东西慢,一定要把最后一口留给我。这些细微的关心,是好几年累积起来的,在街角的等待是,留最后一口汤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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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想问问反同团体的人,你爱你的伴侣吗?你跟她手牵手睡觉吗?如果你也跟你的伴侣手牵手睡觉,觉得可以遇到身边的人真是太幸福,你怎么会不理解别人的爱?尽管同志伴侣看起来跟你不一样,内涵是一样的,爱是一样的。

如果你早就跟你的伴侣形同陌路,睡觉时背对着背,甚至隔着一堵墙──你怎么能说异性恋婚姻就是最好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否定别人的爱。爱是存在于真实的生活中,不是在虚假的正义里。

爱不分贫富贵贱,也不分性别男女。爱就是,你希望你身边的人好好的,你希望你们可以相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