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情侣真能保证一段长久的婚姻?看看哲学家眼中的爱情,需要什么条件才能走一辈子。

自由恋爱的婚姻固然是非常美好的主意,然而那其实是很晚近的产物。它始于浪漫主义的风潮,渐渐发展为选择伴侣的主要条件。幸福的情侣和长久的婚姻是否就此产生?尤其是后者,并不尽然,爱情是很不稳定的基础。“把爱情和婚姻混为一谈,并不符合社会经济法则,我们甚至可以说,与我们的经济理性背道而驰。”心理治疗师克劳斯・特韦莱特( Klaus Theweleit )如是说。爱情无法长久,也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哈布斯堡家族藉由政治联姻开疆拓土,肯亚的罗族( Luo )在谈到邻族妇女联姻时一语中的:“她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得娶她们为妻。”哈布斯堡家族和罗族都知道如果善用婚姻。尼采分析说:“从古代雅典到十八世纪的欧洲盛行于贵族阶级的婚姻概念充满着冷漠、严谨和精打细算,对此我们不寒而栗。我们善良好心肠的‘现代人’!然而,以激情为基础的爱情,对于贵族世界而言,根本是虚构的。”

在贵族阶级里,爱情是作为策略性的、无关情欲的婚姻的补偿,是保留在出轨时享用的。在家里,到处都是义务。

“在最近上演的一出戏里,一个平凡的裁缝女品评那些英俊绅士的爱情。她说:他们爱我们,却不会娶我们为妻,他们不爱那些漂亮的女人,但会娶她们为妻。”齐克果写道。诚然,读到这里,我们不寒而栗。“因此,正如时代所深思的,我们只能将就着接受像理性婚姻这样的解决办法。……它如同一纸投降条约,生活的严酷使它成为不可或缺的东西。……很多过了法定结婚年龄的人们,也开始认同这样的婚姻,他们明白真爱只是幻想,因爱情而结婚最多也只是天真无邪的愿望而已。因此,他们踏进乏善可陈的关系,为生活而奔波,为社会地位而奋斗。”对于爱情不再存有任何幻想、不再相信爱情的人们,就像以前一样,出于利益考量而结婚。自伴侣关系当中各取所需,满足于平淡的生活。尼采认为:“自对方各取所需的婚姻才能够维持得很好,例如说,妻因夫而贵,夫因妻而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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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晓得会不会在风流韵事里找到爱情!(正如以前的贵族阶级。)此即为什么人们“在某种程度上赞同被婚姻排斥的婚外情,也在某种程度上也同意没有爱情的婚姻。”(齐克果)尼采认为:“爱情不会变成一种制度。”齐克果也认为:“……理性计算的婚姻总是短暂的,……如此的结合有违伦理,同时也很脆弱。”违悖道德可能还没关系,脆弱的关系绝不是“因爱结合”的婚姻所追求的。

我们当然可以稍微理性一点地面对婚姻的抉择。“一匹马或是一头炉,一头牛还是一只狗,还是一件衣服,一张床,甚至饮用的容器,总是会先试一试,再比较一下。在新郎把娶新娘回家以前,新娘总是躲在家羞于见人,免得不讨新郎的欢心。无论两人是在什么机缘下认识的,总有该娶她为妻的理由,不管她是丑陋、有体臭、体弱多病、平庸简单、高傲或易怒。只有因为出轨,做丈夫的才能够休妻。”罗塔利欧极力鼓吹婚前试婚。有趣的,不仅是这段话出自十三世纪,更耸动的是,罗塔利欧就是教宗英诺森三世。

我们善良好心肠的现代人,读到这段话最多就是一笑置之。我们是无药可救的浪漫主义者,绝不会在结婚时精打细算。然而,阿多诺认为,我们根本当不起浪漫主义者:“在幸福的婚姻里,夫妻皆应有各自独立的生活,以证明他们不是囿限于经济利益的考量而结合。他们的结合是基于相互担负义务的自由。出于利益的婚姻无疑是对于当事人的羞辱。然而那也是世俗制度的诡谲的地方,没有任何能够幸免于羞辱,尽管他们都知道为什么。”我们相互需要的事实(甚至对着爱情发誓)是很让人尴尬的。即使物质不虞匮乏的人,还是需要对方,“有时候我们会突发奇想地认为,没有羞愧的婚姻,是那些不需要汲汲营营的人(也就是有钱人)的特权。但这种可能性只是很形式化的,因为对那些特权阶级而言,汲汲营营是他们的第二天性,不然,他们不会称此为他们的特权。”

然而,我们确实相爱!或者是我们基于利益考量而相爱?

在《真爱》一章里,我们讨论过人们的爱到底可以多么无私。齐克果深信:“‘为什么’的问题越少,爱就越多。”难道不正因为有个“为什么”,才有浪漫主义吗?我们不正是基于那个“为什么”才相爱的吗?世界上只有少数人能像耶稣基督、甘地、圣方济各那样,超越自我去爱人,以自身创造的爱去行动。我们只是凡人,很难做到完全无私的境界,时或需要某些报偿。那是细微而不自觉的作用,因此我们不会感到不安。1938年,德国诗人贝恩( Gottfried Benn )娶了当时跟他过从甚密的三个女人其中一个,也就是他的打字员,他娶她就只是因为她会打字。当时会打字是个难得的技艺,对一个作家而言,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因为打字改变了整个写作的方式。我们可以说贝恩爱得很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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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区考克( Alfred Hichcock )的恋爱也考虑得很缜密,他选择了1920年代的电影巨星艾玛・雷薇( Alma Reville )为妻。身为剪片师和剧作家,艾玛对电影这个媒体有深刻的理解和体会,而那正是年轻的希区考克跃跃欲试的领域。“在我向艾玛求婚的那天,艾玛正躺在船舱的甲板上。船摇晃得很厉害,艾玛晕船而很不舒服……。我不能冒险用华丽的辞藻去求婚,因为我害怕她会以为我只是要跟她讨论电影剧本的一个情节。于是事情就那样发生了,她呻吟起来,点了头,打了个嗝。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幕,或许对话有点笨拙,但画面是如此贴切,丝毫不夸张。”希区考克娶到了他“所需要”的老婆。

在恋爱当中,人们总喜欢说“我需要你”,虽然可能是肺腑之言,但是似乎有弦外之音。难道,“我需要你”不就是字面上的我需要你吗?爱情不就像尼采所谓为贵族发明的专利品,或者我们也有谈恋爱的权利呢?“爱情的火花难道不是被情侣的技术品质和装备给点燃的吗?”我们不正是因为有利可图才会堕入情网的吗?如果,这一切都是潜意识的作用,那么,所有婚姻就都会有理性思考的元素。如果齐克果是对的,理性的结合“既不符合伦理,也很脆弱”,那么所有伴侣关系都只有一定的时效性。利益结束了,关系也终止了。伴侣关系里必然藏着不忠,因为它是外在世界的探针,时时在探测是否有更好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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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像王尔德( Oscar Wilde )所说的,品味单纯,永远只要最好的,那么我们就永远不会停止追寻。或许理性身的思考就可以打破这个可悲的震撼,

尼采认为:“在步上红毯的那端之前,我们得好好想想,是否真的愿意和这个女人促膝长谈,直到天荒地老。婚姻生活中其他事物都是暂时的,然而我们交往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交谈。”

这同样是理性的考量,却很温暖且让人心安。我们追寻和渴求的一切,都稍纵即逝的。老来相处首重谈心。你瞧,我们还是很了解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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