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 MeToo 风潮,两极化的争论中能有其他声音吗?一起来看心理师的 3 个方法,帮你保持思考与沟通力!

大概在 2023 年五月开始的日子,几乎每几天媒体就会报导有关某知名人士坦承过去曾遭受性别暴力、性骚扰或性侵犯的新闻,而被指控的加害者往往也是在其领域有名望的人士。台湾这一波“我也是 #MeToo”运动的揭幕,其实没有一个人能置身事外。

许多人的表态早早站稳于对立的两端──所有 #MeToo 都千真万确,加害者罪该万死、受害者都最可怜 VS. #MeToo 受害者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无助与可怜,你不想可以拒绝,当年不反抗又不报案,到十几年后才来蹭热度?

然后在所习惯的政治正确氛围下,一些言论甚至认为“不表态者”就是父权结构的共犯。

这段时间我也不断自问:我的感受是甚么?思考的立场又是甚么?我很清楚从个人角度,若是身边有任何认识的朋友是受害者,我一定会既心痛又气愤,绝对要为他或她抱不平、讨公道!

大部份浮上台面的案件,就是加害人完全主导恶行,让受害者多年来卡在创伤的时空里。但如果从心理治疗的角度,我在临床工作中听见的则是复杂许多的故事,那些往往是无法浮现在公众面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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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 2022 年唐福睿编导的电影《童话.世界》所描绘的“权势性侵”,法律意义上的被害人在某种主观层面上,并不认为自己完全受害,甚至原本是迷恋着加害人的 [1],彷佛在这互动的光谱上就出现许多可能的组合,道德的责任亦难以再是黑白分明。

试想像一位在中学时期被性骚扰过的女士,她当下是很恐惧的,但日后回想,却意外于自己有引人犯罪的魅力,甚至自豪于自身的性感。显然,这些声音是在两极化的讨论中最难被容忍的,因为一方会说这是在检讨受害者、个人感受与性骚事实无关。

另一方则会藉此放大“女性红利、装可怜、蹭热度、博版面”的指控。我认为还被埋藏的 #MeToo 事件需要持续得到曝光,性教育以及错误的价值需要检讨,因为没有宣泄下的混乱和社会必经的阵痛,就不会有重组的新秩序。

不过,我思考的重点是如何准备这个未来的到来、或能够让这个未来能到来:我们能否在两极化的争论中,保持思考与沟通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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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空间更不能遗漏“不表态者”,不论在生活或工作里,我都听到许多正直良善的男士被目前 #MeToo 激起的厌男心态吓倒、变得手足无措、怀疑并质疑起惯有的人际界线会否在哪一天被控诉起来;

也有甚至是受过性骚扰的女士,看着激化的言论时,对两端都感到失望,她们希望保有理性与平衡的沟通,而非现正高呼着的“取消”文化。这些在目前不想表态发言但也持续被事件影响的人,体现了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但如果你的情绪状态很容易受到社会事件的干扰,那本篇文章应该会很适合你。为保持思考与沟通的能力,我们可以从三个空间的创造开始:

1. 保留空间(holding space):

指在身体、精神和情绪上陪伴在某人身旁。按临床心理学家沃克(Rheeda Walker)的说法,我们是主动同理他人的遭遇,腾出空间,在场陪伴,让对方能够不受批判地表达各种情绪、交流各种事物。

要能够创造保留空间,《情绪留白》的作者坎恩(Matt Kahn)认为我们就得不带评判地聆听他人的话语,试着了解各人内在未处理的经验与痛苦,是如何塑造了他们此刻的体验、表达、观点、行动 [2]。我想像就如同一位胜任的心理师每天对个案所作的工作一般。

好比在 #MeToo 运动中,我们能否同时“聆听”并“鼓励”正反方、加害与受害者方都作出更多的表达,且只是允许他们的话语存在,而无需急于认同?

事实上,观点与事实将会越来越清晰,到时候面对跟对方的不同与差异,我们也许会变得更客观及理性地表达自身的立场,也不必过早纠结又无法从混乱的情绪中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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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抱持环境(holding environment):

原指婴儿的照顾者提供了一个稳定的身心的安全空间,最终能促使婴儿情绪发展,并整合分裂的事物(如全好/全坏的母亲→既好又坏的母亲)[3]。同理,我相信抱持环境在成人社会中仍十分重要。

我们需要能提供这环境功能的人物、平台、文章、影片等,帮助我们不受到过多难以消化的经验的冲击、不走向关闭沟通(防卫/拒绝)的激化状态。

找到能帮助自己调节情绪、平衡想法、整理观点的事物(抱持环境),聆听而不急于判断、等待种种好坏、对错的事实逐步浮现(保留空间),我们的情绪成熟便能得到发展,了解到所有事物都是好坏共存,善中有恶,恶中也有善。

这多少回应着我们该如何看待一些对社会或学术有杰出贡献的人,也可能是性骚性侵的惯犯,反之亦然;甚至是当一位真实的受害者面对蹭热度、博眼球的指控时,这亦可能被认知为真实的人性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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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空间(space of thirdness):

当我们能够整合事物的好坏二元性,下一个阶段便是各方人类都能够体认到,在相互作用或互动里,其实存在一个相互影响的原理 [4]。精神分析师 Benjamin 强调,人类身处于关系系统之中,所有的现象都是互为主体地共构出来的。

因此,在 #MeToo 事件中,不可能只有父权结构、不可能只有所谓的“不会拒绝”、亦不可能只有性别差异、教育因素、文化传统等,要去抓去当唯一的战犯。

唯有臣服于第三空间的思考原则,社会才能真正对既存的观点作磋商、对分歧作谈判,进一步重新建立撕裂后的联系与关系,修补创伤。

我清楚知道,这是一则可能要花三百年,社会大多数人也未必能达到的预言状态,但要是我们不曾启动这些空间的建立机会,那人类就注定会一直在性暴力的循环中打转而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