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名为“DeepNude”的新型态数位性别暴力如炫风般流行于全球,甚至更加地进化,让合成裸照更逼真,更伤害无以数计的无辜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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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AI 科技逼迫女性赤身裸体

请我国政府还给女性一个隐私且安全的网路空间

社团法人台湾数位女力联盟 Women In Digital Initiative(WIDI)

声明稿

性羞辱往往是伤害一位女性最快速的方法。

上野千鹤子,2015,《厌女:日本的女性嫌恶》

日前在 Dcard 女孩版,有位女孩勇敢地发文,陈述自身遭恶意软体修图,且进而遭“疑似周遭亲友”匿名骚扰与性羞辱的真实故事。事发在今(2021)年三月间,女孩莫名收到一个陌生 IG 小帐传来的讯息,以及一张图片。“有人把我的日常照 P 成裸图。”

这张照片的原图,其实就只是女孩穿着裙子在学院所拍摄的日常生活照,而女孩显然平时已对网路隐私安全有所警觉,所以这张照片只放在 IG 上,且帐号锁定为私人,大多数都是身边的朋友追踪。

但这样再单纯不过的日常生活照,却无端被恶意修图软体窜改成全裸的裸照,而这个陌生匿名却可能潜藏在女孩周遭朋友圈里的加害人,陆续创建了四个 IG 与 FB 小帐,以此假裸照持续不断地对女孩进行性羞辱、威胁与骚扰。

“这样好了,妳告诉我妳的罩杯,我就不烦妳了,如何?”

“我只能给妳个提示,我们俩在现实中认识但不熟,所以我也知道这些东西(假裸照)对妳的影响,妳不回答我问题的话,也就算了,只是⋯⋯后果自负!”

女孩很机警也很勇敢,将相关资料截图存证后立刻报警,提告恐吓及妨害名誉等罪。但骚扰却并未因此停止,女孩不得以,暂时关闭了自己的社群媒体,这即是一种父系权力威逼而迫使女性噤声的现实。


图片|Photo by engin akyurt on Unsplash

一周后,女孩觉得逃避下去不是办法,于是重新开启社群媒体,却看到这个加害人仍锲而不舍地持续骚扰及性羞辱,将其假帐号改成谐音“鸡鸡硬硬的”,名称则是女孩的英文名字以及姓氏,头贴更直接改成那张假裸照。这次,女孩选择置之不理,直到数天后,加害人才撤掉假帐号上的照片与名称。

原以为这样的性羞辱与骚扰的精神攻击已经告终,但在五月底时,女孩却赫然发现,那个始终无法被有效处置的恶意小帐,竟然已换上其他女孩的假裸照。这一瞬间,当初那种被伤害的恐惧再度席卷而来,女孩手臂上的疙瘩不自主地浮起,心脏跳很快,很快。

这种没有止境却又无法遏止的性羞辱与性骚扰,实已对女孩身心造成创害。她不禁想发文问问这个加害者,“你到底,还要伤害多少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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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DeepNude”的性别暴力

数位女力联盟 WIDI 早在 2020 年即提出警告,一种名为“DeepNude”的新型态数位性别暴力正在国际间崛起,这是一款由化名为“Alberto”的国外程式设计师所开发的 APP 程式,操作方式极为简易:打开软体、上传照片,即可产出裸照。而此程式“只针对女性进行裸照制作”,很显然,这是一种特别针对女性而为性窥探、性羞辱,甚或将其外流后可能产生性霸凌的数位性别暴力。

“DeepNude”一上架,旋即引起全球各界的猛烈炮轰,而开发者 Albert 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致歉回应,自己不是色情偷窥狂,只是热爱科技,因为“好玩和热爱”才设计这款 APP,没想到会大受欢迎,也无法控制网站流量。随后,这款 APP 在六天后下架,或许各方舆论压力是其中原因,但全球网友疯狂使用导致流量不堪负荷,亦为其下架主因之一。

DeepNude 遭下架后,并未就此消失,而是转移阵地至更难查察的通讯加密软体“Telegram”群组,进化为“DeepNude 2.0”,且产生质与量的剧变,不仅其 AI 伪造技术更为精进,所产制的裸照也更加逼真;但最可怕的是,此时被上传、被制作的裸照当事人,绝大多数是毫不知情的普通女性,而不再如过往较针对女性名人。


图片|Photo by Jp Valery on Unsplash

“DeepNude 2.0”是一种消费者取向的应用程式,使用者无需具备任何高超的黑客技术或高端的设施设备,只要下载程式后完成安装,就可在 30 秒内制作出任何女性的裸体图片,且每张裸照只收取 1.5 美金的低廉服务费。

至此,科技已完全被滥用于“消费性地性化”女性集体,且不肖开发商竟是采取“薄利多销”的商业模式,让所有女性的性与隐私,得以被如此廉价地批售,满足所有消费使用者窥视意淫的想望。

据国外科技研究单位 Sensity 调查发现,在当时已经产制出超过 68 万多名女性的假裸照,其中,70% 的照片来自社交媒体或其他私人管道,甚至有些受害者仍是未成年人。

当时(2020 年),这样的 AI 应用程式还只在欧、美、俄罗斯等国家造成疯行,且假裸照的产出结果其实仍有着或多或少的虚假感。但 WIDI 始终认为,这种技术一旦有了开端,就不可能有被终结的一日,未来只会越趋成熟且多元触角地开展,并透过网际网路无远弗届地影响全球,台湾亦无可幸免,故企盼我国政府及早对此有所警觉,检视相关法规及网路管制政策,超前部属地预做防范。可惜的是,我国政府显然并未听到我们的呼唤。

而现在的网路世界真实状况,显然诚如 WIDI 当初所预期,甚至更加地恶劣险峻。2021 年 04 月间一篇报导指出,为因应消费者的需求,这样的技术再度进化,一个名为“DeepsuXXbe”(笔者不愿打出全名,故部分遮蔽)的新兴裸照合成网站,目前正在各大色情社团群组间疯传,其最重大的技术进展,即在于使用了“亚洲人资料库”做为机器学习的大数据参照基准,因此,其所产制出的裸照,相较过往各种 DeepNude 版本,都更加符合亚洲女性的身材,故显得更为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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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Dcard 贴文的女孩,或许就是遇到这样的状况。因为“DeepsuXXbe”的发展崛起及其运营模式,许多使用者只要花费约 2.4~4.5 台币的低廉价格,就可以解锁一张任何他想意淫对象的裸照,故常有使用者用此手段撷取身边女性朋友张贴于 IG 或 FB 的日常照片,进而解锁并窥探她们的“性隐私”,满足其窥视与意淫的想望。

数位女力联盟 WIDI 在此,必需沉痛地呼唤我国政府,恳请立即关注并防范如此现况在台湾蔓延之趋势!诚如前文所言,这种技术的发展之影响力必然广及全球,台湾绝无可幸免。

尽管目前可观察到的受害人数尚且不多,但仅观 Dcard 讨论版上,于今年 04/06 及 06/06 都分别有女孩勇敢地出面陈诉,可见此问题显已逐渐在国内孳生,更遑论无数仍不知道自己受害,又或已受害但求助无门的“被害黑数”!

试问,我国政府对此种新兴数位性别暴力型态,有何因应做为?

盘点现行法规。若加害者透过前述技术私自制作她人假冒裸照但仅私自搜藏,似无任何规范可罚;然若以此做为威胁骚扰之手段,或许涉及《刑法》§305 恐吓危安罪,以及《性骚扰防治法》§20 之一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行政罚锾;再若,加害人将此假裸照于网路散布流传,或涉及《刑法》§235 条散布猥亵物品罪、《刑法》§310 条第 2 项之加重诽谤罪,以及《个人资料保护法》§41 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之罪。

若仅论罪则,前述状况看似有现行法规适用之可能性,然而这些却都是被认定为刑度及危害不高的“轻罪”,且最严重的问题,出于“刑事侦查手段远远跟不上数位犯罪的发展速度”。

以 DeepNude 犯罪为例,其多发于 Facebook、IG、Line、Telegram 等通讯或社交平台,甚或境外色情网站,我国刑事侦查单位与各大跨国网路服务提供业者之间,就前述各项轻罪根本无法要求或调取加害者的个人资料。换言之,即便被害人勇敢地搜证后报警,检警单位最终往往也难以追查,致使案件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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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DeepsuXXbe”此一新兴之裸照合成网站,明显已涉及不法行为与销售,但依我国相关主管机关十多年来持续沿用且不曾滚动修正的“网路低度管制”政策,对于使用者在该网站之网际网路接取,显然无法亦无据,不能要求如中华电信等网际网路接取服务提供者直接中断其连结,完全无法根治问题之起源。

在这疯狂且失序的数位时代,无止境地性羞辱与性窥视,都已令妳我被迫透明、被迫赤裸,再无隐私与安全之处。WIDI 不禁想问,女孩们,之后妳真的还有勇气,在自己的 IG 或 FB 张贴妳的日常照片、记录生活点滴吗?

爰此,数位女力联盟 WIDI 诚挚地希望我国政府相关主管机关,请正视此问题在国内孳生增长的现况,并超前部署地策画应有之防范做为,以期能还给国内广大女性族群,一个保有隐私且安全安心的网路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