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少都会带着一两道伤痕活着,期盼所爱之人能疗愈我们。但我们能得到的可能不是愈合,而是对方的无可奈何。

文|张西

爱过的人住在很远的地方,房子的旁边有海。

周末的午后通常有微风,午餐后他会喝一杯柠檬水,若还醒着,他会发呆,偶尔看电影。嘴馋时他会吃桑椹,他的房子后面有一小片桑椹田。他不怕过期一天的牛奶,他不怕放在窗边的日记本淋到雨。他总是打开窗,我要让阳光进来,阳光里面有精灵,他总是这么说,下雨的时候阳光也还是存在,只是被乌云遮住了,精灵被困在云朵上,我救不了他们,这总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多么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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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时候我要的不是你拯救了谁,我不要那种英雄,我说,基本上我所有时候都不需要你是。可是这样的话,我也无法拯救妳,他说,我的心脏掉在海底,那是很冷的地方,戏水的人不会知道。我不是戏水的人,我说。我知道妳不是,他说,但我会假装自己是,我会假装自己的心脏没有掉在任何地方。为什么要假装呢,我问。那是个很冷的冬天,他一只手环着我的肩膀,我们坐在小小的沙发上。这样才能好好爱妳,他说。然后他要吻我,可是我没有任何表情。

爱情没有那么伟大,爱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我说。他的吻停在我的胸口上,妳的心脏也掉到海里了,他说。我没有说话。妳多么渴望被拥抱,我来了,可是妳没有张开手,妳躲在角落,问我为什么不替妳点灯,他说,在漆黑的地方也可以拥抱,我们其实不需要好起来。是吗,我的唇语他没有读到,因为他吻了我。他把所有的句子吐回来,我只能硬生吞下。

彷佛某些时间之外的潜意识里,已经暗示我们的爱没有疗效,甚至差一点就会带来死亡。有些人爱过便永远迷失,有些人迷失了才体会到爱。我知道我的心脏还在自己这里,我掉落的是爱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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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子小小的,那些我也喜欢的他的习惯从来没有变,窗边的日记已经残破不堪,那也许并不重要。我走的时候他说,一定要让雨下进来,也许不小心就会收留一个湿透的精灵,而她很伤心。如果我曾经活在你的日记里,现在应该已经模糊不清,我说。可惜妳没有来到我这里,妳是困在乌云上面的精灵,他说。爱的失衡常常来自过于相信我能给你的最好的,就是你要的,甚至以为那些不好的,不会被任何人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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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冬天很短暂,短得我们甚至没有留疤——几段感情之后,变得太聪明,疤只会留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爱过的人住在很远的地方,房子的旁边有海,我的小帆被海风吹得很饱满,我没有问过他到底喜不喜欢看海。我忘了应该要怎么才能再次从人海里将他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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