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比小姐:“单身不是最好,但我试图让它没那么糟。”住在赌城澳门的单身女子,写着一篇篇单身的哀愁与华丽。一个人吃饭是门艺术,品食、品味、也品风,爱和孤独的熟练是需要勇气的,一旦你懂了,走到哪,都不是只身一人。

爱和孤独,都可以给你孤注一掷的勇气,让你一生悬命一期一会地活着。

我在永乐戏院门口的车仔档坐下来,要了一碗鸡丝翅,加了麻油和醋。小摊二十年如一日只卖鸡丝翅,敬业乐业。吃罢去看毕赣的电影《路边野餐》,时间刚好。

澳门许多小店因为熟食牌照问题,不管客人是否坐下来用餐,供应的全是一次性免洗餐具,非常不环保,却是独行侠的福音。碰巧蚊子和利亚都喜欢外带食物,觉得被熟人看到独自用餐很丢脸,挖苦我这个常在路边摊努力加餐饭的小妞真是纯爷们。我倒是喜欢这尘世的热闹。

如果恋爱、结婚、生子、侍奉公婆父母百年归老,是一般人领到的圆满剧本,这种光明正大在戏院门外单独用膳的小场景,足够让我贴近普罗大众的频谱,在幸福的落差中各安天命。街角的时间,像电影里的时间,不是线性的,人们的生活相互消解和补充。

《路边野餐》里丧偶的男主角,坐火车去寻找被同母异父的弟弟抛弃的孩子;丧夫而老迈的女同事托他带一张照片、一件衬衫、一盒磁带给病重的旧情人;还有求爱不遂的单相思机车男,以及计画孤身远走他乡的妙龄女。简言之,一屋子鳏寡孤独,加起来就是众生相。

同场加映:爱人的挽歌《路边野餐》:我是光,曝在你身上

散场后,路边摊已收档,我被饥饿感驱使,到戏院后巷的小店吃关东煮。汤头熬得出神入化,比我写过的所有鸡汤文加起来还要温暖人心。我要了两轮鸡软骨免治鸡肉棒、葱竹轮、崩沙腩蒟蒻串、手工菜包卷、芝士麻糬福袋和淮山鱼棒,吃光店里所有萝卜,沾酱是咖喱和梅子味噌。

主厨兼老板是个日本暖男,语言不通,有礼低调,听说是为了和心爱的人在同一个城巿生活,倾尽家财来澳门开这一爿店。门口放着安倍夜郎的《深夜食堂》,挂着书法“一生悬命”。

爱和孤独,都可以给你孤注一掷的勇气,让你一生悬命一期一会地活着。但要是明白孤独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常态,那么即便在深夜食堂里,没有两脇插刀的朋友细听心事,没有察言观色的老板陪聊苦闷,还是可以在生活的每个细节放心漫游,哪怕,只是跟风一起喝酒。

(转载自《澳门日报》新园地版“单人派对”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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