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侵案件后,总有许多人指责受害者,称“女人”不应该穿着暴露、夜归、喝醉等。但,为什么不是检讨加害者为何空管不住自己?当被压迫的多数。换人,是否才能引发同理心?别让“保护自己”成了加害者的藉口。性暴力,一直活在我们的世界中从未离开。

最近听到一位女孩的故事,即将高中毕业上大学的她,心中极度焦虑将要与异性相处,因为过去她与异性相处的经验都不太好,常常被言语或肢体性骚扰,最严重的一次是家教假藉按摩的名义,趁机乱摸她的身体。

但是身边的亲友,特别是父执辈,不知道女孩曾被骚扰的事,只知道她特别抗拒与异性交流,总是一味地劝说她要“跨出舒适圈”,勇于突破自己不敢的事物,慢慢培养与异性的相处,毕竟她“总有一天也要走入婚姻的”。

小六被问要不要援交,从此走在路上都惧怕

我也曾有被言语侵犯的经验。国小六年级,有一天我正要去同学家,就在经过一条小巷时,有一位伯伯骑着摩托车一直在附近绕行,大概已经来回了3次,后来他在我身边停下,我以为他是要问路,没想到他从口袋拿出一大叠千元纸钞,问我:“要不要做爱?”当时我只是一个12岁的小女孩,惊吓到快哭出来了,还是假装镇定很凶地回他:“不要!”伯伯竟然回说:“做爱很爽耶!”我吓得马上快步逃离冲进同学家。

事件发生后,我不敢跟家人说这件事,我害怕是不是因为我看起来不检点,不应该穿无袖的上衣,或是看起来很没气质,才会被当做可以援交的女生。

后来在路上,我都会战战兢兢,只要异性长辈靠近,我就会闪得远远的,或是故意摆出一张非常臭的脸,想要吓退那些“可能的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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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当我渐渐长大,我才慢慢瞭解女性被性骚扰时常发生,我并非特例,且发生的原因也不该怪罪在自己身上,也才敢把这件事情分享出来。我们有权选择我们的穿着,我们有权决定自己的样子,就算今天穿得比较露,就算今天行为较开放,他人也不该以此为藉口,侵犯我们。

走在路上被异性从头到脚打量、身处拥挤的公车被异性贴身触摸、被异性开黄腔还要假装听不懂、走在幽暗的巷子担心被强暴,这些疼痛与惧怕,从小就成为我们的梦魇,出门时总要被叮咛不要穿太短,“不然被强暴了会被说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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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被压迫的多数换人,是否才能引发同理心

电影《丹麦女孩》有一幕,女画家葛蕾塔在为一位男性画肖像画时,双眼需直盯着他,他却显得非常不自在,“相较女性而言,男性都不习惯被异性盯着瞧,对吧。”

这些男生较难体会的经历,当然也较难引起同理,会不会翻转性别角色,才能够引起彼此的同理心?

法国导演艾兰诺布夏于 2010 年时拍摄短片《被压迫的多数》。影片中,男性与女性的角色互换了,这是一个“女权至上”的社会,能在打赤膊在街头慢跑的是女人,能随意调侃异性的是女人,能控制另一半穿着的是女人,能强暴异性的也是女人。

 

影片最令人震撼的一幕,是平凡的主角皮耶,因为回嘴一群女帮派份子的调侃,被拖进暗巷里性侵。到了警局做笔录时,女警大声地念出他受性侵的过程,并且怀疑受暴的过程是否真实。他的妻子因会议姗姗来迟,当他向她抱怨这个女权主义的社会时,她却指责他:“看看你穿的样子!短袖上衣、夹脚拖、短裤!你还敢抱怨!”然后快步地走向停车场开车。

是不是觉得极其荒谬,但又极其熟悉?

我们时常对被性骚扰的女性提出指责,责骂他们“活该穿得太清凉了”或是要求他们“应该要自我检点”,连女性自身都因长期在父权体制的思想下,联手一起责骂受害女性,好彰显自己是“检点的”。但当性别角色对调时,另外一方也许才能开始渐渐了解,被压迫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从而开始意识到社会的性别不平等,确确实实还存在着,不只是对女性,对于男性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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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的,不只是对女人可以活得更安全、自在,男人也应该活得更自由、舒畅,这应该是个尊重并接纳多元的社会。

好想告诉这位女孩,我懂那种时时活在恐惧之中的感受,总是害怕自己的人生会因为身体被侵犯而从此毁坏。没错,我们要试着去跨越这些伤痛,但不是为了让伤害我们的人以为自己没有责任,而是要用自己的痛,去勇敢地告诉这个社会,我们要一个不再有人会被轻易伤害的社会,每个人都能自在、安心,也尊重他人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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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将来我的小孩,能够自由地选择自己喜欢的装扮,而不必怕被打量;与异性交流,而不必因为大方而被认为随便;夜晚自己走路回家,而不必怕被侵犯。希望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不会再是被压迫的多数。